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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at's the article: 苏晓康:傅雷四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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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按:我的電腦裡,不知道何時藏了一篇《傅雷》,像是我的一則劄記,雜議中趣味與哀傷交替,又可見人性之複雜,至今留在中文語境中之「傅雷」,似乎僅止絕望自殺和其子傅聰的傳奇,卻掩蓋了這位大師級奇人(中國人選「大師」太濫)的多面向傳奇性,而他是從藝術一端最深揳入「現代性」這個命題的,可惜暴政阻斷了他,而他的獻祭,稱得上是中國現代化失敗的一座祭壇。】
一、歐洲藝術起源
H.A.Taine: Philosophie De L'art 傅雷譯
《藝術哲學》,依波利特•阿道爾夫•丹納
一個法國人對歐洲藝術起源的解釋﹐同我們所被感染的所謂「西方中心」論或西方文明的「神話」﹐相距何等遙遠。
那個至今籠罩所謂異質文明﹑導致全人類奉為楷模和終極﹑去同它「認同」並尾隨去瘋狂「現代化」的歐洲文明﹐那個光環四射的「文藝複興」﹐在丹納筆下居然不過是一個絕對的偶然﹐一個橫行不法社會形態的僥幸結果﹐一個被中世紀神權壓抑之後的純自私﹑肉欲的動物本能式的大釋放。
這本書記得我少年時代就從父親書櫥里翻出來讀過的﹐可能並非傅雷的譯本﹐但我還是不能逃脫被「全盤西化」和「歐洲中心主義」所虜獲。何時能讀到或讀懂甚麼書﹐也是一種偶然和命定。反正我讀書從來沒有「高師」指點﹐只任隨興之所至。
我從中國「現代化」之馬列蠻荒世道下隨波逐流到八十年代的又一次「西化」浪潮中﹐自然深深陷入「歐洲中心主義」﹐到快五十歲﹑在西方生活了快十年才發現﹐這個「西方神話」﹐包括它的甚麼「科學」「民主」﹑自由人權﹐都是一個虛幻﹐這種西方式的理想主義並不比它橫行了一個世紀之久的另一種「烏托邦」共產主義更真實一些。人類從來沒有甚麼「規律」﹑「道路」﹑「模式」﹐從來都是一團亂麻﹐一些偶然而已。西方的東西也永遠不可能被東方或其他地方「拿去」的。
丹納這個法國人很有意思﹐他偏愛拉丁人﹐很惋惜那種南歐的急躁沖動發自生命力的藝術追求性格﹐終於被北歐的理性﹑陰沈﹑算計﹑組織等性格所取代。
看來﹐至少近現代的世界似乎不過是丹納所稱之為「北歐性格」中的兩支在搏鬥而已﹕一支是日爾曼的「行而上」弄出來的從黑格爾到馬克思的「絕對律令」﹐另一支是盎格魯撒克遜人之「行而下」弄出來的外交﹑行政﹑財務﹑經商等冰冷算計的實用主義。
後者終於戰勝前者﹐領世界之風騷﹐可是依然是東方人學不來的更精致的一套。甚麼基督教﹑自由主義﹑銀行金融等等﹐東方人大概是比「南歐性格」更散漫﹑更瑣碎﹑更圖一時享受的性格。
二、傅雷初到法國
1927年12月30日﹐乘法國郵輪昂達雷力蓬號三等艙﹐從上海浦江赴馬賽。時年二十。赴法留學乃由嚴濟慈介紹給巴黎鄭振鐸。
1928年2月4日由馬賽抵巴黎﹐到第5區嘉末街3號伏爾泰旅社找鄭振鐸。此處離盧森堡公園很近。有「法行通信」里最後一篇「在盧森堡公園倀惘」。一個星期後去西部peiter﹙貝底埃﹚補習法文半年多﹐後考入巴黎大學文科。巴黎大學位於拉丁區﹙5區﹚﹐離盧佛宮﹑先賢寺﹑盧森堡公園皆不遠。主修文藝理論﹐旁聽盧佛美術史學校和梭旁恩藝術講座。期間發生一樁戀情﹐巴黎姑娘瑪德琳。(八九年我流亡巴黎期間曾反反覆覆地路徑上述建築。)
開始在盧佛宮研究達芬奇並試譯丹納「藝術哲學」。一面在大學和講座聽課﹐一面去藝術館看畫﹐閱讀大量美學﹑美學史和音樂理論﹐也嘗試過繪畫﹑作曲﹑彈琴﹐均無效。
三、金梅《傅雷傳》中一個迷人細節
1936年11月傅雷曾有洛陽龍門之行﹐是以「中央古物保管委員會專門委員」的名義去考查石窟﹐還帶了一個攝影師。
據「傅雷自述」說在那里待了兩個月﹐但他當時同劉抗通信﹐劉後來回憶:
『要攝影﹑要測量﹑要繪圖﹑要記述﹑要考據﹐石窟共有一二十個﹐長半余里﹐每窟內有造像十余至七八十不等﹐他和助手往往在龍門一連要住上六七天﹐才能回來整理材料﹐稍事休息。這樣循環不已的操勞﹐大概花了三四個月時光﹐才告結束』。
在洛陽期間﹐傅雷偶遇一個汴梁姑娘﹐曾有信給劉抗提及﹐但只談自己情感波動﹐未細說那女子的情形﹐似乎留下一個空白。
這是可見記載中傅雷的第三次戀情﹐第一次是在巴黎同瑪德琳﹐幾乎令他殺人和自殺。此後便安靜同朱馥梅成婚度日﹐生養聰﹑敏二子。
三六年在洛陽這次邂逅﹐幾乎是一次婚外戀﹐閃電一般就過去了﹐沒有留下痕跡。令人感興趣的是﹐以傅雷的孤傲﹑挑剔和極審美眼光﹐一個何等樣的「汴梁女子」會令他在已經成熟的中年動心呢﹖
此女子除非絕色﹑絕頂聰明或性格極誘人﹐否則不可想象。傅雷好象是只會對天資絕頂者動心的。他給劉抗的信說『我愛她亦如愛一件「藝術品」』﹐可知這女子非同尋常﹐又說她是『一個無可奈何的可憐蟲』﹑『一個不幸運而落在這環境里的弱女子』﹐不知意味著怎樣的一個人生故事?
傅雷的性格極為特殊﹐人皆稱他「古怪易怒」﹑「嫉惡如仇」﹑「剛正不阿」﹐除了「古怪」是他的天然性格之外﹐其他的看法均屬中國人的傳統之見。其實﹐我看他是留法幾年後在人的品行上徹底「西化」的一個典型﹐乃是以西方人之處理人際關系態度而活在中國人世中﹐因而矛盾百出。另外﹐他之只傾心「天才」「絕才」的嚴峻態度﹐可能是歐洲「文藝複興」人文主義對他的極端影響。
四、傅雷與唐雲
鄭重著《杭人唐雲》寫了一些驚人的細節:
翻譯家傅雷和唐雲都住在江蘇路上,兩人對巷而居,君子之交淡如水,彼此交往幾十年,無非只是喝喝茶,品品書畫而已。
傅雷歡喜收藏黃賓虹及林風眠的畫。林風眠和傅雷是留學法國的同學。對古畫,傅雷常常感到沒有把握,就請唐雲給他看看,聽聽唐雲的意見。有人送給傅雷一張新羅山人的畫眉,他知道唐雲是從新羅山人的路子中走出來的,就帶給唐雲看。唐雲看了之後說:「這是真的。」傅雷把它珍貴地收藏起來。在抗戰時期,唐雲每次開畫展,傅雷都要來參觀,並且總要買上一二張表示對唐雲的支持。傅雷收藏黃賓虹的畫很多,唐雲幫他開了一個收藏展覽會。
傅雷在寫《美術十講》時,也經常和唐雲在一起討論。唐雲從一個畫家角度,對一些古畫提出分祈和看法。
唐雲認為,一張畫的好與不好,主要表現在用墨和用筆上。還有氣勢也很重要,氣勢各有不同,有的要畫得氣勢磅礡,有的要畫得剛柔相濟。剛是內在的,柔是外在的,剛與柔是通過筆力表現出來的。
有一次,傅雷得到一張八大的梅花,拿來給唐雲看,唐雲說:『八大的東西沒有火氣,但筆氣很剛,梅花的三筆葉子,筆筆不同,一朵花使畫面透透空氣,那個尖尖角最為重要。看畫不好只看一眼,要細細地看,要看整體,然後看局部,再細看用筆。』
傅雷很討厭有乾隆皇帝題識的畫。只要一有乾隆皇帝「禦筆」,再好的畫,傅雷也不要,他很不歡喜這位跑到江南,到處亂寫亂畫的皇帝。
在這一點上,唐雲和傅雷的看法是一致的。有一次,他們討論這個問題時,唐雲說,這個皇帝老兒討厭,許多畫都被他題壞了。題畫是一門藝術,宋人團扇畫得很整齊,款不好題大字。鄭板橋的書法很好,字寫得高高低低,很相稱,對畫起了襯托作用,有好的影響。有的人不管這些題了上去,反而破壞了畫面。用印也很重要,用朱文印,還是用白文印,都很有講究。還有各種畫法,有工筆的,有粗筆的,構圖要穩定。不管工筆或粗筆,在總的原則上是一致的。
傅雷從來不和唐雲在一起喝酒,只是談論繪畫,談論音樂。傅雷經常和唐雲談音樂,談音樂與繪畫的關系,談音樂與繪畫在節奏感上的互通。對戲曲、電影,唐雲都是不看的,他從來也不願意與演員打交道,由於受傅雷的影響,對音樂欣賞倒頗能說出一番道理的。即使到了他的晚年,每天酒余飯後,他還坐下來靜靜地欣賞一番音樂,然後才到他的畫室里,作畫、寫字或看書。
在十年動亂中,傅雷比唐雲更早地遭受災難,歷盡種種屈辱,確實使他無法忍受,最後不得不采取自盡來迅速擺脫塵世的煩惱。也許是上帝有意給他折磨,第一次自盡未遂。
唐雲聽到這個消息,盡管批鬥會上自己已被打得鼻青眼腫,但他還是激於道義上的責任心,甘冒天下之大不韙,連夜趕到傅雷家中,殷切安慰這位老朋友,勸他不要走這條路:『留得青山在,不伯沒柴燒,現在先躺在地上,躺下不是跪下。』(最近國內有「躺平」說,原典在這裡。)
『我被污辱得沒有人格了,人的尊嚴都被剝奪凈盡,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。』傅雷悲憤填膺,痛心已極。
『說啥你還是要活下去,我們都不算老,還有活的價值。』
這時,傅雷從牆角邊雜亂無章的堆物中,找出一瓶法國葡萄酒,滿滿地斟上兩杯。這位從不喝酒的人,這次卻破例和唐雲舉杯相邀:
『這瓶酒還沒有被抄走,是劫中孑遺,為了人的尊嚴,我們幹杯。』
『好、好…….』唐雲一口把酒喝光。
『畫都沒有了。』傅雷很悲慟。
『我給你畫,畫你歡喜的畫。』唐雲說。
『好,好,我等著你的畫。』傅雷說。
那天唐雲回到家中,找到一管禿筆,為傅雷作了一幅落地長松,一直畫到天亮。吃過早飯,唐雲把未完成的畫稿收藏起來,把筆硯洗洗幹凈,就去上班了。
一天,唐雲經過傅雷住的那條弄堂,看見弄堂口聚集了許多人,在圍看〈大字報〉,唐雲湊上去一看:
傅雷夫婦自殺了!
唐雲回到家中,又找出那幅畫,想把它完成,以紀念傅雷的忌日,但他一筆也畫不出來。他對著那張畫,喝了半夜的酒,看了半夜的畫,最後把它扯得粉粹,用火柴一點,把它燒去了。
——作者脸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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